东洋思想

“Oh, East is East, and West is West”~请给我们一头奶牛,我们自己来挤牛奶。

2020-02-10

英国的诗人约瑟夫·鲁德亚德·吉卜林曾写过一首有名的《东西方歌谣》:

“东是东,西是西。东西各据一方,互不合拢。”

吉卜林 《东西方歌谣》
Rudyard Kipling three quarter length portrait ( From Wikimedia Commons, the free media repository )


这首诗写的是,当时印度人和英国军官的儿子无法相互理解的故事。在这一点上,日本和西洋也是一样的。

在日本,因介绍了阿尔贝特·施韦泽而出名的竹山道雄(1903~1984)曾写过一本叫做《欧洲之旅》的书。书中记述了他在1957年去欧洲旅行的经历。有一章写到巴黎与日本饮食文化的不同,非常有趣,所以在此引用。

……(法国的)家庭菜肴与日本的法国餐厅里的菜肴完全不同。他们有时会将斩首的鸡头直接作为料理端出,就像要给鸡做头部检查一样。因为据说鸡冠和明胶非常具有营养价值。有时还会将牛犊的脸部皮肤作为料理,青黑色的皮肤上眼睛还睁着,鼻子的轮廓也很鲜明。这也是因为明胶。还有直接煮熟整只兔子的菜肴,在已经分辨不出形状的兔子头中,可以看见稍稍裸露的尖牙。还有连着血管看上去像是人造卫星的羊心,像蘑菇云一样的脑髓,味道还不错……

在聚餐的时候,会有还带着血迹的猪头。我实在是无法下手,于是说道:“这真的有些太残忍了。”

一位小姐回答道:“是吗,猪和牛不就是神明赐予人类食用的吗?”

贵妇们用小刀切开了猪头,用叉子吃了起来。她们对此丝毫没有抗拒心理,在看到我在犹豫的样子时,还笑了起来。

“日本人向来很爱护其他的生物。不过,如果是小鸟的话,也会从头部开始一口咬下。”我刚这样说完,她们一齐的尖叫了起来:“你们居然吃那么可爱的小鸟!日本人真是太残忍了!”

我对此无法辩解。这或许可以拿来作为比较宗教思想史的材料吧。

竹山道雄 《欧洲之旅》
Michio Takeyama ( From Wikimedia Commons, the free media repository )

日本的捕鲸被认为是残忍的、被作为国际问题。日本与国际社会在动物保护上产生的分歧的原因,我认为根本原因是不同的文化背景。先不论历史的经纬,如今的欧洲是将鲸鱼看作宠物的。(另,“捕鲸是日本的传统产业”这一说法其实是错误的。在少数地区虽然可能会有这种情况,但是如今,已经没有了任何的产业影响力。)

竹山道雄的例子,是日本人经历西洋文化。接下来我们来讲,西洋人经历日本文化。为了缔结日美友好通商条约,来到日本并长期停留的汤森·哈里斯的故事。哈里斯曾向日本的翻译表示“我想要牛奶”,但翻译理解不了他的意图。

翻译:日本人是不喝牛奶的。我们的牛是为了和百姓一起农耕,另外因为山地丘陵很多,需要牛来运输。母牛只在小牛出生時才有牛奶,牛奶是給小牛喝的,所以我們無法提供牛奶。
哈里斯:我知道了。那么,请给我一只母牛,我自己来挤牛奶。
翻译:就像刚才同您说的那样,牛是用来农耕和运输的,对于百姓来说非常重要,所以他们绝不会交出牛的。

哈里斯《日本停留记》
Townsend Harris ( From Wikimedia Commons, the free media repository )

尽管哈里斯非常想喝牛奶,即使需要自己动手挤牛奶也可以,但日本人却完全无法理解他的意思。在当时的日本人看来,牛只是珍贵的劳动力,根本无法理解哈里斯想喝牛奶的意图。哈里斯也因为饮食文化的不同而一直苦恼。

看到这些有趣的故事,我不禁想,果然是因为文化的根本不同,才造成这样的局面。民主主义、自由主义和共产主义以及国际化,这些思想的根本是什么呢?如果不去了解它们是在怎样的环境下如何诞生的,那么我们可能对这些思想甚至无法表面程度的去理解。

昭和时代的文学泰斗安冈正笃曾写过一篇名为《国思》的文章,其中写道:

“随着经济和技术的发展,各国国民间的差距越来越小。我们需要思考日本人和外国人相比,拥有怎样的特征,我们自身的特性又是怎样的。在经济和技术不断国际化的时候,我们不应该除去日本的特色,而是要使之在国际社会中发扬光大。这不仅有益于日本这一国家,这还将益于日本全体国民。”

安冈正笃 《国思》

处于国际化的浪潮之中,所以我们更要清楚自己和对方的差别。对于自己来说什么是重要的,对于对方来说什么是重要的。只有想清楚了这些问题的前提下,才能提出双方都能够接纳的解决方案。

吉卜林在《东西方歌谣》中还写到:

“即没有东方也没有西方,没有边界,没有种族和出身。当两个强壮的男人面对着面,尽管他们来自天涯海角。”

吉卜林 《东西方歌谣》

若我们将不同的文化看作“强壮的男人”之间的相互对峙,就更应该让他们互相尊重,才能使双方握手合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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